禮遇高階人才,不能光說不練/洪士灝
筆者有位好朋友黃博士在中國開公司,前天來台北參加COMPUTEX,順道找我吃晚飯聊天。他說,在南港展覽館逛來逛去,絕大多數看到的都是硬體產品;不像他們在中國的業界,這年頭做軟體才是王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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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博士畢業於美國明尼蘇達大學,做高效能運算的研究,在2000年與我同時加入Sun的同一個團隊,每天共乘上下班,在車上我們無話不說。
2004年他轉到Intel,幾年後到北京擔任EMC的技術長,隨後自己出來開公司,研發企業級儲存系統;主要是做軟體,硬體則由台灣廠代工。幾年下來,公司已超過七十人,開始產品也上軌道,開始賺錢了。
餐敘中他一直遊說我,說中國重金禮聘人才,如果我願意去的話,機會多得很,何必蹲在台灣;他還舉了我們的共同朋友,台灣某國立大學的C教授為例,這位教授前年退休後到中國,發展得很不錯呢。
台灣研發人力CP值超高,是好事嗎?
這幾年常有人問我有沒有興趣去業界;有的用錢來吸引我,有的用願景,有的用激將法。我總半開玩笑地說:再看看吧,當年台灣栽培我16年,我如果教滿16年,就兩不相欠,心安理得。
「台灣研發人力CP值超高」這樣的說法,大家高興得起來嗎?
他聽我這樣說,也笑笑說,那麼就設法把一些研發工作送來給我做;一來在中國要跟一線大廠搶人才很難,二來中國的人才要價不斐。台灣研發人力的CP值超高的。
這已經是我第N次聽到「台灣研發人力CP值超高」這樣的說法,我只能苦笑。
台灣對待頂尖科技人才不夠好
算算,今年已經是筆者回國教書的第13年。我自認學術研究還行,業界功夫沒有荒廢,思想沒有被同化,算是還過得去;比上不足、比下有餘,不過沒必要比,對得起自己就行了。
如果以實驗精神,拿黃博士與我離開Sun之後的境遇來對照,可以看到太多這些年來台灣與中國的不同之處。我們先不要談什麼「狼性」,光是看國家對待所謂的頂尖科技人才的作法,就可以看到極大的差異。
這陣子業界朋友一直要我幫忙找頂尖科技人才,學界長官要我幫忙想想,如何培育業界需要的菁英人才;但是找了找、想了想,都頗難的,因為人才培育是長期進行,不是隨時要隨時有的。
我很想問一句話:
「這十多年來,台灣的產業界、學術界,給了頂尖科技人才什麼樣的機會和資源?」
如果有的話,就不會搞到今天這個地步。如果有機會和資源,加上一堆成功的故事,我們不必多講,人才會自己跑過來,學生會努力讓自己成為人才。
這幾年來,從美國回台大任教,因為水土不服而離開台大,回美國去的人還真不少。當然回國創業的也有,但如果不是基於和台灣的淵源和情感,恐怕其中有不少人會選擇在其他地方創業。
有機會和資源,人才就會聚集而來,學生也會努力讓自己成為人才。
中國在2008年啟動所謂的「千人計畫」,迄今已經引入六千位海外高端人才。黃博士、C教授都是千人計畫所認可的高端人才;不只是給錢讓他們各自發展,千人計畫的重點在於建立促進國家發展的平台。
換句話說,必須匯聚、發揮這幾千人合起來的力量,才有辦法改革、創新。如果把他們分散各地去幫老闆做事,恐怕只會被各個擊破,成不了事。
產官學界要找到運用人才的方法
反觀台灣在國家發展上的作法,從國發會到產業聯盟,拿著麥克風的,如果不是資深大老,就是敢講敢衝敢撞的年輕人。
那些歸國學人也好,本土的菁英也好的,長年來為他們所屬的公司賣肝賣命,或在學術象牙塔裡慢慢爬階梯;不是他們對國家大事不關心,而是國家大事不需要、也沒有他們置喙和用武之地。
有人慫恿我出來做點事情,我說很抱歉:我能力不足,學術成就不傑出,也沒什麼產業績效;何況寡不敵眾:上面大老那麼多,坊間酸民憤青更是難搞,出來大概也只會變成砲灰。
話說,人家重金禮聘幾千位高端人才來發展國家,我們卻寄望一夕變天,似乎也太過天真了。我不是要政府倣效中國搞千人計畫,只是指出一個重點:人才荒和轉型困難的原因之一,是產官學長期缺乏有效運用人才的作法。
有位學長去年願意回國幫某公司效力,因為該公司展現改革決心,不惜把高層管理團隊全部換血,打動了學長,才讓他點頭。他很清楚,即使個人再厲害,單打獨鬥還是不行的。
政府似乎也有想換血的動作,上個月參加教育部會議時,長官說上頭交代:要找五十歲以下的人來主持計劃。我想這是正確的方向,而且正好可以不麻煩我這個滿五十歲的老人。只是,要怎麼找到對的人來做對的事呢?That’s the million dollar question。
筆者認為,無論怎麼做,要先有禮遇人才的心態和作法才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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