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金萱字型」釋出記事：群募專案的用心、缺失、以及版權管理的選擇／Irvin Chen
在 2015/10 創下台灣群募紀錄，近九千三百人贊助，以超出原定目標 17 倍的成果，集資近兩仟六百萬開發的「金萱」字型，昨天（2016/8/31）終於出貨了，但是出貨才是炎上的開始。
編按：本文為作者於9月1日晚間發表，對justfont「金萱」字型群募專案在產品發表後，發生版權管理技術問題的評論，並在今日（9月2日）更新內容；稍早justfont已發表正式回應、並宣布將提供內嵌贊助用戶識別碼的字型檔案，供贊助者直接下載使用。
本文獲原作者授權刊登、並同意加上justfont官方回應資訊作為參考。
justfont 歹勢啦。
先跟 justfont 的朋友們說聲不好意思，本文就事論事。對於你們手造台灣好字的堅持，我完全不改崇敬。大家交情依然。
釋出才是炎上的開始
在 2015/10 創下台灣群募紀錄，近九千三百人贊助，以超出原定目標 17 倍的成果，集資近兩仟六百萬開發的「金萱」字型，昨天（2016/8/31）終於出貨了，但是出貨才是炎上的開始。
下載器下載好氣
金萱採用近年流行的字體管理程式模式，贊助者下載時，需先安裝特別開發的「justfont store」字體管理程式，才能下載安裝字型。
但字體簿卻找不到這套字型。因為金萱字型是由程式進行安裝的，不會出現在字體簿裡面；但安裝完成後，在包括Word / Excel / Illustrator 等軟體內皆可正常使用。
雖然 Adobe 的 Typekit（Creative Cloud）與 Google Font（Skyfont）也是採用此模式，但與上述兩者有一點很不同：Adobe CC 或 Skyfont 下載安裝字型後，可不需開啟常駐程式，仍可正常使用安裝好的字型；但 justfont store 需時時開啟，才可正常使用金萱字型。
除此限制外，justfont store 目前問題真的不少：Mac 版需 OS X 10.11.3 才可正常使用、Windows 版完全無法下載字型……；最離譜的是，在 Mac 上，就算已經正常下載好字體，但 Adobe 系列軟體看不到也用不到（是已知的 bug，相信 justfont 很快就會解決）。
然後 Mac 上那個常駐的下載器，對比其他程式都走黑色系，顏色實在很突兀，不美啊。
最後，根據今日（9/1）收到的說明信件，Linux 完全被放棄了。
對於是否支援 Linux 的問題，justfont的回答是「目前以支援 Windows/MAC 為主，Linux 因版本非常多，目前還沒有支援的規劃，如果您沒有可以安裝的Windows/MAC電腦，可以寫信給我們，我們會退費給您。」
實體光碟
贊助方案中包含一片實體光碟，有些人認為說，無法正常下載沒關係，等實體光碟總行了吧？justfont的回答是：「另外實際的光碟內容，與線上取得的內容會是相同的，光碟內容包括安裝程式，安裝說明書以及調理指南。」
晴天霹靂的是，光碟裡面也不會有字型檔，只會有安裝程式……，這是要拿來當擺飾嗎？
DRM 與不到一天的保護效力
❍ 為什麼不直接提供字型檔，用傳統方式安裝？ → 金萱字型預計在 2017年10月完成3分糖版本，到2018年10月完成7分糖版本，完成後將會自動出現在您的授權列表字型中。 → 金萱這套字型有承諾後續會增加贊助者姓名的異體字，以及替換字符的功能，都會以自動更新方式處理。 → 可以做較好的字型版權保護，也保障正版購買者的權益。
其實金萱會選擇這種方式釋出，也不是很難瞭解；除了勉強說得上是優點的「自動更新」之外，講白了，就是想防盜版而已。
跟現在常見的 DRM 電子書與電子雜誌等應用不同，字型本就是很難版權保護的東西。電子書廠商可針對書本身加密，再讓用戶透過專用閱讀程式來看；但字型為了要讓不同作業系統上的萬千種軟體都可正常使用，無法對檔案格式本身加上保護（不然就會像現在發生 Adobe 軟體認不出金萱的狀況）。
一旦用戶取得該字體的 ttf 或 otf 檔案，就可隨意複製流傳，原作者相對完全無能為力。
無論如何，安裝程式還是得要下載解開正常的字型檔到電腦中，再運用某種方法讓作業系統能辨認到。Adobe CC 與 Skyfont 都很乾脆的直接將字型檔放入作業系統的 font 資料夾，除亂數檔名外沒有其他保護。
相對的，justfont store 推測則是以動態連結的方式，讓作業系統在 store 程式開啟時，才能辨認出金萱，讓一般應用程式取用。
各平台取得字型檔的方式
有鑑於以上特性，想要透過特定程式來保護字型，幾乎是無法做到的。事實上，在釋出後不到一天內，也已經有網友在噗浪上提供 Mac 與 Linux 上取出與下載字型的方法了。
Windows 的話…… #先跟隔壁 copy 好了啦
既然無有效保護，又何必集贊助者怒氣
相信講到這裡，很多人都會聯想到 Windows 上「你可能已經成為正版軟體的受害者」，或者幾年前台灣單機遊戲廠商愛用的「starfuck」保護程式，讓正版用戶不能玩，反而需要上線找免光碟、抓硬碟版等不如歸去玩盜版的景況。
[embed]https://www.facebook.com/bobchao/posts/10154236487765219[/embed]
此一階段會用到金萱的人，都是當初願意投資、贊助金萱開發的忠實支持者。搞個 DRM 措施讓大家用的這麼不開心，結果只有半天的防盜效力，真的有必要嗎？如果學學微軟與 BSA，換種角度將盜版當作是最有效的宣傳（與營利）管道，能不能反過來創造更高的商業利益？
好棒棒的 Social DRM 不用嗎？
其實還是有比較合理的 DRM 措施。以電子書廠商為例，有些廠商其實不限制讀者複製分享書籍，而是採用在頁面上加上浮水印、版權頁標示購買者姓名等方式，以抑制無斷分享的行為；讓「共享」能限制在親朋好友間使用，把被拷貝的內容轉成「最有效的宣傳媒介」。
此一方法稱作「Social DRM」，也是我原本認為金萱會採用的方式。
丟個「盜字體者公司客戶天天改需求」的留言出去，會比下 DRM 還要管用──@Pichu
既然字型檔本身無法避免複製，不如將個別贊助者的名稱資訊等寫入字型檔中，讓用戶瞭解「請不要任意分享給他人」；同時還能分析線上的盜版檔案，找出是那一位購買者流出的。
雖然只要透過 FontForge 等軟體就能輕易避開此一限制，但 DRM 本就只是防君子不防小人，仰賴的是用戶的良心與愛護。如果能毅然決然放棄現在已證實無效的安裝器，改採此法，或許能激起更多贊助者的熱情，也能一舉兩得，同時實踐募資承諾呢。（請繼續看下去）
募資承諾要記得
除 DRM 問題外，在金萱的募資頁上，有以下「您的大名在此出現」的承諾：
可是，在這裡你找不到字體：
根據網友提供的方法抓出來的字型檔裡，其實也只列出了贊助者清單的網頁連結（雖然我不認為列出九千人的姓名、三萬多字，是合邏輯的方法，但是承諾就是承諾……）。
開源領域等著你
在 2015/9/9 的募資進度報告中，金萱團隊也曾提到將運用資源，貢獻開源領域等語：
除了將舉行至少 50 場的字型講座與製作紀錄片以外，也將導入更多字型設計的教育資源，……將從改善既有開源字型如「思源黑體」或「花園明朝體」為起點，打造一套品質更佳的開源中文字型對外釋出……。
開源字型開發者與付費字型創作者的理念是殊途同歸的，都是為了更好的字型環境而努力。除了積極參與並協助開源社群……。
我了解金萱以相對小型的團隊，挑戰這麼大規模的專案（目前已造 14,157 字），同時間還得巡迴各地舉辦講座等回饋活動，的確非常辛苦。
但，既然受了這麼多人的支持，也自願做出了以上承諾，請務必記得以上承諾，開源社群都是非常單純的工程師，大家都是十分期待的。
正如 Bobby Ho 所說的：
俺買的不是字，俺買的是愛臺灣的心 ♥
編按：
如前所述，justfont官方已在討論次日（9月2日）發表正式相關聲明，在此摘錄如下，以便讀者瞭解該公司的後續處理方式：
[embed]https://www.facebook.com/lovefonts/posts/1129255023820687[/embed]
我是 justfont 的創辦人 Michael， 針對金萱在 8/31 上線出現的問題， 跟大家說聲非常抱歉，讓支持我們的您失望了！
很多人反應這是變相懲罰正版，無論當初立意如何都已造成傷害，於是我們決定這次的釋出，將同時間提供直接下載字型的渠道給大家，讓大家可以選擇直接安裝字型，或是以程式方式做字型管理，下載字型的開放時間會在明天中午前放置到以下網址，為保障各位正版字型使用者的權益，字型檔內都會標注會員編號，麻煩您登入會員進行下載使用，
http://www.justfont.com/index/aboutstore
另針對 justfont store 機制跟大家說明，原本的期待是藉由這個機制，讓更多設計師的字型作品容易被大家使用到，藉此也能吸引更多設計師願意投入這行業，程式部分的開發我們仍會持續進行，但我們不會強制您進行安裝，也很抱歉 justfont 團隊之前大部份時間，都以金萱字型的開發調整為主，程式開發部份因為部份因素，直到最後兩個月才由團隊自行接手開發，這部分的倉促也讓大家體驗非常不好。
再次跟大家致歉，之後的兩套字型，也將會以兩種方式同時釋出的方式提供給大家。
造成了大家的困擾，再次跟大家說抱歉， 也謝謝大家的忍耐和體諒！
本文出自炎上的金萱字型釋出記事，原文採創用 CC 姓名標示-非商業性 3.0 台灣授權條款釋出，經作者Irvin授權編輯刊登。